FALCON-X

亲爱的堂哥阮（Ruan），

我现在还在发抖。

今天，海发疯了。不是那种风暴，不是飓风。我知道飓风啥样。这个，是……是海自己往外鼓起来，好像下面有个什么东西，要从海肚子里跳出来。

早上我们在修船，我和安东尼奥，还有他老婆，他们都在。突然地，全港口的海鸟飞起来了，全都朝反方向跑。然后水——水是从下面炸起来的，像一棵大树倒着长上天。

我们看到那艘船了。不是我们这儿的船，是大船，灰的，长得像一根金属香蕉，像条鲸鱼的骨头包了铁皮。
我后来问港口老米格尔，他说是“苏维埃的潜艇”。他说的像是怕谁听见一样。

但哥，那船不是浮上来的。是被一个人拉上来的。

不是潜水员，不是直升机，是一个女孩。她从水里出来，像鬼一样安静，也没穿潜水服，她的头发是黑的，尾巴像红的染料。眼睛我没敢看太久。
她没说话。她只是抬了手，然后——那艘几千吨重的铁船，就像死鱼一样，被海举了起来。

不是浮起来，是被她拉着，像拖着一袋湿盐一样，从海底直接飞出来，摔在岸边。

**地都震了。**我们的棚子塌了半边。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。

我们都在地上趴着不敢动。她没有看我们。她只是盯着那艘潜艇，眼睛好像在燃烧一样

。

然后，她的手往中间一拉——我亲眼看到那艘船裂开了，从中间，像她在剥一个椰子。

不是爆炸。是那种慢慢的裂，然后金属像被切开的果肉，冒着热气，发着光。

后来船里面开始冒红光，听得见有人在喊。还有警报，一种不是我们这边的声音，“Uwaga… detonacja…”，我不懂什么意思，但听起来就像“要爆了”。

但她没让它爆。

她站在那里，眼睛里飘出红色的风（我发誓，我不是疯了），然后那些红光就像被风压住一样，沉回船里。

最后她像没发生什么一样，走回海里，水自动给她让路。她没留下脚印，也没回头。

我不知道她是人还是神。
安东尼奥说她是“北方来的复仇者”。老米格尔说她是**“风暴的女儿”。**我只知道，我们活着，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笑着看海了。

哥，别回来。别靠近这边。世界不一样了。她就在这片海底下面。

我们现在不敢捕鱼了。
我们怕捞上来的，不是鱼，是那艘船的一块骨头。

——你远在加勒比的兄弟，
阿莱杭德罗

（写于圣卢西亚渔村 · 墨汁洇湿，有手抖的笔痕）